第六名,浙江绍兴人,家师乃是程公业公!”
他一边说着,还一边斜觑着孟南贞。显然是想要用自己的举人身份,来压制住孟南贞。
可孟南贞连状元都当过,又岂会将他一个举人放在心里。闻言点点头,似乎明白了此人的立场。
“先生原来是东林党人啊。”
虽然历史上没有听说过什么李东来的大名,但是他的老师程绍却鼎鼎有名,乃是东林党的干将之一。
既然如此,那么李东来痛斥阉党,为遇害的周顺昌等人说话,也就在情理之中了。
被揭破了身份,李东来却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,相反还十分的骄傲。
“想不到你一个小太监也知道东林党。”
天启年间,阉党兴风作浪,败坏朝纲,正是靠着东林党的抗争,朝政才没有被阉党彻底控制。
也是因此,东林党名声大噪,天下皆知。
作为东林党的一份子,李东来显然对于自己的身份很有满足感。
可孟南贞却对他的话视而不见,转而道:“请问先生,合法经营,本份经商,就不需要缴税了吗?朝廷向织户、商户收税,又何错之有?就因此不想交税,所以弄出了暴力抗法的勾当来,这也能理直气壮吗?”
思画本来在一边听着,渐渐也有些明白了。
“这么说,阉党也不是那么的坏?这些事也不怪阉党的了?”
到底是单纯的人,一句话惹得孟南贞大笑不已。
“好姐姐,谁说阉党不坏了?这些事当然都是阉党干的啊。”
“啊?”
“嗯?”
思画和李东来齐齐惊疑出声,显然想不明白孟南贞之前一直为阉党开脱,怎么到了最后又把罪名推给阉党了呢?
李东来心思阴沉还好说,思画就没有那份沉稳了。
“你这家伙,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?之前还说阉党收税是应该的,这时怎么又说阉党做错了呢?”
孟南贞不敢矫情了,连忙辩解道:“好姐姐,你误会了。我说的收税应该,那是指的朝廷,可不是阉党。”
思画追问道:“有什么区别吗?”
这一次孟南贞却神情郑重了许多,隐隐然带着一层大学者的光芒。
“区别大了,什么时候阉党能够代表国家和朝廷了?”
李东来仔细听着,忍不住呢喃了一声。
“国家?朝廷?”
这个时候,国家的概念还不是很强。
大部分人都习惯以朝廷和民族来划分族群,但国家的含义其实还是明白的。
不过这一次李东来倒是来了兴趣,看向孟南贞的目光也不同了。
之前孟南贞一直为阉党说话,身份也是太监,让他误以为孟南贞也是阉党的一员,自然心底里十分的仇视。
可现在得知不是那么回事,李东来也积极了许多。
“这位公公,你仔细说说,阉党收税为什么不对了?”
刚才他还“小太监、小太监”地叫着,此时明白了孟南贞的立场,迅速就变成了公公了。
可见人的立场,受到喜好和利益的影响太大太大。
孟南贞却没有去思虑这个,李东来的提问恰到好处,终于能够让他展示自己的才华了。
他看了看细心听着的两人,却不知道,一墙之隔,还有一个人也竖起了耳朵。
“首先我们要明白,税收是什么?税收是国家和朝廷为了维持正常的运转,从其所属的百姓身上收取的财富。而税收的用途呢?则是用于国家稳定、防御外敌、抵御自然灾害、行政人员薪水以及帮助弱势群体等等。换言之,税收只有做到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,那么才是正确的税收。”
思画还好,李东来和信王却饱受震撼,思维产生了剧烈的动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