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庙堂里的尔虞我诈,便带着夫人归隐到了世俗的边境。二人为人和善,与人交好。村里人称呼他们夫妻二人为大官人与娇娘。
但好景不长,二人来此不久,宋辽之间的一场大战便展开了。那一战,宋朝败北,也就是在宋朝败北的那个夜里,从临安来的这位大官人,死了。他死状极残,被人扒了脸皮,挖去了心肺。而娇娘承受不住这飞来横祸所带来的打击,也疯了。
村里人见这对夫妻可怜,便搭手将男人给埋了。自此以后,娇娘日夜趴在这坟头哭泣,一连三年,哭瞎了双眼。
听到此处,新媳妇儿已是泪流满面。老阿婆叹口气,从挎着的藤篮里掏出两块干粮放在坟旁,便带着新媳妇儿走了。
在不远处,董平与林三川并肩静立着。
董平淡淡道:“你在这里待着,我过去看看。”
林三川嗯了一声,他自诩跟着董平的这些时日,也能摸清几分董平的情绪。但在此刻,他却又有些怀疑自己到底了不了解董平。因为他现在从董平身上察觉到了一丝愧疚,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愧疚感。在林三川的印象里,董平向来是没有这种名为愧疚的情绪。他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,也不过是有淡淡的失落感罢了。
董平站在离孤坟五丈远的地方,他不停搓着双手,踌躇不前。
过了半晌,他像是下定决心般的嘟囔了一句:“老大,你真是个彻头彻底的废物。”说罢,他走上前去,双膝一弯,跪在了坟墓之前。
这一跪,董平像是抛弃了自己所有的骄傲与骨气。他像是个罪人,在等待审判。
在坟上趴着的女人像是闻到了一股恶臭,她厌恶的皱起眉头,口齿不清的吐出两个字来:“魔……鬼……”
董平点了点头,他是极为认同女人对他的评价。尽管如此,他仍是扯起一个微笑,温柔道:“我是董平,你的董郎啊。”
“董郎?”
“对,我是你的董郎。黑云翻墨未遮山,白雨跳珠乱入船。记得吗?这是那年游西湖时,你曾吟过的。”
董平话音刚落,女人本已干枯的双眼突然显露出一丝明亮。她连滚带爬的跑下孤坟,一路摸索着,紧紧抱住了董平。
她大哭道:“董郎!”
董平拥住女人喃喃道:“回来了,你的董郎回来了…”
忽而,董平微微皱眉,咬住了双牙。
那女人正在他怀中乱抓乱咬着,她像是要取董平的性命,不到片刻,董平的胸前的衣衫已被女人撕了个稀烂。他的胸口也变得血迹模糊,女人的指缝里全是董平身上的血肉。
林三川虽在远处,但他却看的仔细。他脚步一动,就要走过来。
董平厉声呵斥道:“别动!”
这是我欠下的债。
林三川不忍看下去,他转过身,暗自啜泣。
女人疯癫道:“你抢了董郎的脸,你还抢了他的心!你现在,还要来羞辱于他!”女人一边说,一边撕咬。忽而,女人安静了下来,她将耳朵贴在董平的胸膛上,仔细听着董平体内那颗心脏的跳动。
有力,规律。
女人如痴如醉,她面露恬淡,呢喃自语:“董郎……”
“对,这是你的董郎。好好活着,他会回来的。”
在三年前,董平是清清楚楚感觉到太叔倦的手刺入他的胸膛,摘下了他的心脏。那种身体撕裂的感觉,董平记忆犹新。他是死了,他清清楚楚的感觉自己死了。所以他从送善湖中被人救出来时,他还在怀疑,自己是不是身处地狱。
当接受了自己还活着的这个事实后,董平便去寻找是谁给了自己这张脸,是谁给了自己这个心。这张脸的主人他并不陌生,他甚至与其还有些许交情。
从七品,左正言,董平。
在他辞官归隐时,曾与董平有过一番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