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前世(2 / 4)

的男人身后的。那个男人身着玄衣,衣上绣了十二龙纹章,冕冠沉沉地压着,压出了帝王的凌冽之势和疏直的颈项、挺拔的肩背。

楚昭华总算明白为何阿离要强调是六皇子登基,原来当朝的新君正是那位送她进普渡庵的同门师弟。

新帝的容貌其实并无大变,只不过他原来更肖似其母,面如好女,成年之后双眉入鬓,眼角上挑,倒是愈加清隽了。

“朕在去崇玄之前,就一直住在清思殿。”

宦官低垂着头,并不接话,只是走在新帝的身后。

“没想到,经年已去,此地一如往昔。”

原来黏在横梁上的楚昭华突然掉了下来,飞快地漂浮了一阵,然后紧紧地贴到了清思殿东厢的柱子上。而那位新帝,正伸手出去,穿透过她的身体,摩挲着她身后的柱子:“少时顽劣,在这柱子上写字,没想还在。”

他们面对着面,几乎贴面相对,若她并非游魂,在旁人眼中,就是紧挨着年轻君王的胸膛,而帝王低下头,几乎与她耳鬓厮磨,她可以看到他面上一闪而过的隐痛和惆怅,最终堙没在坚甲般具不可摧的面具之下。

“霸王难解剑,梦里不逢春。寒蕊凛雪霜,桃花畏摧残……”

鬼魂不会想叹气,也不会被人看见。不然她真想告诉面前的人: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这天下都是他的,就算曾经不如意过,那又如何,何苦像个糟老头子在那里念还是黄口小儿时写的酸诗,仇富少年太矫情。35

“皇上。”宦官站在东厢门外,轻声唤道。

“何事?”

“宁南郡主正去往含冰殿。”楚昭华再次从柱子上被撕了下来,一路穿过太液池和蓬莱假山,拖去含冰殿。她郁闷又委屈,鬼魂不是应该入阴曹地府赶着投胎去吗,像她这样被拖来拖去的,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?

她固然因为曾经的六皇子现在的新君李毓进了普渡庵,但她根本没有记恨过他,她早已没有地方可去,即使有,也不一定能够活着走到,反倒是进了普渡庵,至少可以活着。有时候活着就代表还有希望。

她既不怨恨他,在崇玄师门中也少有交情,她不明白为何自己死后会附在他身边。

还未入含冰殿,她又被一股力道牵着,直直穿透过前方带路的宦官,那宦官直接打个了寒颤,她到底是鬼魂,阴气重。她这回还是被黏在横梁上,下方一览无余映在眼中:两个华服女人相对着,其中一个伸手去扶另一个,结果那个穿了紫裳的倒退了几步,坐倒在地,边上的宫女立刻围了上来,又是搀扶又是请罪,那个穿着紫裳的女人却捂着小腹,痛苦蹙眉,额角隐约还有汗珠。

演得太真,简直比戏子还真。如果不是楚昭华看见她连碰都没被碰一下就自己倒在地上,倒真可能会信她是被恶意推倒的。

新帝李毓也大步而来,广袖宽带,人还未到,已经出声:“何事喧哗?”

当下乱如一锅粥,一众人齐齐下跪,有垂泪的,有哭诉的,最出色的当属那紫裳美人,苍白着脸,轻蹙眉间,低声道:“皇上,是臣妾不小心,自己摔了一跤罢了。”

紫裳美人不抬头还好,一抬头,楚昭华便惊讶地盯着她的脸,不说她们两人长得一模一样,至少是有六七分的相似,若是并肩而立恐怕就像是一对姐妹了。

“皇上,郡主正怀着龙胎,”衣裳美人身边的大宫女连连叩首,额上砸在地上顿时乌青一片,眼泪顺着下巴沾湿了地面,“被萧嫔这样一推,怕是——求陛下救救郡主,郡主从南诏千里迢迢而来,水土不服,身体虚弱,就怕、就怕损伤了本元……”

李毓摆了摆手:“去请御医,宁南郡主和萧嫔留下,其余人等都出去候着。”

不论如何兵荒马乱,那位萧嫔只是跪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待其余人都退了出去,李毓抬手去扶萧嫔:“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