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并不是说夏对杀了她怀抱有什么歉疚，只是她忽地想起了来到修罗山那天，遇到的那位幽水潭的胖大娘。

胖大娘应该是受了严重的情伤，身心都被其极无双害得面目全非，所以才变成那种不可理喻的模样；如今吕丝丝也同样，因为一个人界的男子变成了疯狂的妖魔。

这究竟是情在作怪，还是人在作怪？夏不得而知，毕竟没有亲自经历过，谁有没有资格和立场去评判别人的付出和牺牲是否值得。

此时的吕丝丝已经完全没有了戾气，夏温柔地将她揽在膝上，手中的剑也早已放在了一边。

看着吕丝丝的眼睛从暗红迅速变换为妖类惯有的蓝色，她知道，吕丝丝终归还是清醒了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，那妖之将死，又会有什么遗言可说呢？

“谢谢你……”

夏没有想到，这就是褪去了强烈妖性的吕丝丝向自己说的第一句话，她刚要说，不用客气。

吕丝丝已然打断了她的言语思路，微微笑着说：“我认得你，你是那个和定寒在一起的女孩子。”

夏不知道她说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，不过，夏知道，自己就算解释也没有什么意义，于是只默默听着吕丝丝说，让她尽量将自己最后的遗言交代清楚，这是夏现在唯一能为这个痴情可怜的女孩子做的事。

“很好啊，定寒今生能找到你，我也就死而瞑目了。”

夏怔怔看着她，忽然问：“你没有什么要跟都……不，定寒说的吗？”

吕丝丝轻轻闭上了眼睛，夏看到她的眼角有一行很细的泪流了下来，赶紧说：“没……没关系，就算你什么也不跟他说也没关系，我可以告诉他，你只是普通的妖魔，而不是……”

夏感觉到吕丝丝忽然抓住了她惊慌失措的手，吕丝丝的手很凉，濒死的凉，夏的心也渐渐沉淀下来，但听吕丝丝说：“你告诉她，记住我的名字就可以了，我姓吕，名丝丝……”

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微弱，她的形体也终于虚幻起来，夏绮莉仿佛看见她的灵体从肉身中走了出来，模样却是十来岁小女孩的样子。

年幼的吕丝丝向着夏俏皮地眨着眼睛，大大的眼睛里，充满了对世间未知事物探索的浓厚兴趣，一个看起来稍比她大些的男孩子跑了过来，一把拉起她，说：“你还在这里干什么？我们一起去玩吧。”

吕丝丝害羞地点了点头，轻轻说：“定寒，你要永远这样拉着我的手哦！妈妈说，外面很危险，我们一定不能走散呢。”

男孩忽然回过头来，冲她笑笑说：“小傻瓜，这是当然的啊！”

就在那一瞬间，夏绮莉膝上的吕丝丝终于化成点点亮亮的金色，飘飘荡荡向周围散去，而那小男孩的样子，也让夏绮莉瞳孔猛地一收：“都龙……真的是都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