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字一个字地琢磨安妮说的话。

安妮不是黑法术师，却用黑法术杀死了威尔森伯爵。

有个人在暗中盯着她。而那个盯着她的人显示就是给了安妮使用黑法术力量的人。

是谁？这种借用处于哪种规则之下？

大祭司却没有立即回答她，而是走向一面浮雕，望着浮雕上的人物，戴着手套的手贴在冰冷的墙上，声音也带了点寒意：“第四纪元344年，路顿·金雀派遣二百名死士杀死哈尼德公爵及其军队两千人。”

莉莉安顺着他的动作，看向那面墙壁——游戏一经通关，遮住视线的屏幕也会消失，让她看清上方的东西。

那儿的浮雕是一位戴着冠冕的人，背后有站着一位环抱着他的女性，眼前是一支军队，面对着比他庞大十倍的敌人。

莉莉安看到，那名国王面前的“死士”，身上被刻画出了黑色的烟雾，这些人是……

“第四纪元625年，帝国反对者金雀公会采用‘不知名的黑暗力量’与女帝的法师军团对决，却被女帝以禁咒扫平。”很快，大祭司将手挪到一旁，临近的浮雕是骑在马上的女帝，身后光芒万丈。

而她眼前的敌人，身上也有相似的黑雾。

“还有其他的例子，你还要听？”大祭司说到这，顿了顿。

他的声音压得低，语速缓，像是刻意地放了个0.5倍速，莉莉安听多了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闷，然而却没功夫在意他那能憋死人的语气，只因他说的东西有些重要。

“这些人……是没意识傀儡，还是黑法术师。”莉莉安指着那些黑雾。

“是使用黑雾，又被侵蚀的普通人。”

被侵蚀的那就是傀儡，还能使用黑雾？

莉莉安有些懵：“那是有意识还是没意识的？”

“没有区别，侵蚀就是侵蚀。”大祭司说。

一经重复，莉莉安隐隐明白了些什么。

不论是什么用途，当事人是什么反应，普通人接触黑雾都只有被侵蚀的命运。

然而这却非重点。

控制着死士的国王，女帝反对者所采用的力量，安妮所接受的力量……都是一个东西，黑雾。

这些人，这些故事，都是出于某种目的使用黑雾的人，都透着一股“不计代价”的味道。

“他们为什么会宁可被侵蚀也要……”

大祭司安静了两秒：“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给你那么多例子。”

声线听着虽闷沉，却冷静，此时甚至带了点……讽刺。

莉莉安：“……啊？”

恍惚间，她重新过了一遍大祭司的话，倏地想明白了什么。

大祭司和她说了那么多例子，不过是告诉她，普通人碰到黑雾必然会被侵蚀，可也有人宁愿被侵蚀也要用这力量的。

这些人还不少——愿打愿挨罢了。

总有人渴望力量。

“获得力量是需要代价的，向黑法术师借东西要付出的自然是生命。有人愿意借，黑法术师也乐于这种对他们而言很简单的帮助。”见她的表情怔住，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，大祭司才继续，“这些自愿被侵蚀的人更愿意帮他们做些事情，反倒比毫无意识只知杀戮的傀儡更好操纵一些。”

莉莉安抿了抿唇，虽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，却也有些心累。

跟大祭司说话很折腾人，她得提起十二分精神，让他多说几句跟要逼着他女装似的，她还得特么猜。

强忍着心里翻白眼的冲动，她开口倒是没跑偏，不再纠结这些人的不计代价：“普通人使用黑雾能支撑多久？”

安妮和黑法术师达成协议，获得了使用黑雾的能力，可这时间估计不长。

“每个人都不一样。”大祭司这次没有卖关子，“有些人能撑得久一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