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一四章 归城(2 / 4)

叶惊阑自是不相信她恢复了记忆,船上又没她的几个婢女。除了蒙歌之外还有谁知晓这些事?

“在凌城之时,你是真正的你吗?”她小心翼翼地启口,这种不知结果的试探让她心里很没有底。

她想要验证心中的猜想,不得不这样直截了当地问他。尽管这个问题她已是有了答案。

“真正的我?”

“那时候你是叶惊阑吗?”她预设的答案就快被印证了,连心尖尖都在激动地颤抖。

“我不明白。”

云岫嘴唇嗫嚅,轻吐两字,“栈渡。”

叶惊阑这种骄傲的人一定不会编造出“心上人”这种蹩脚的借口来搭讪一个山野农妇,那么这件事就是真的。

不管是谁对叶惊阑提起的,哪怕是玩笑,绝非空穴来风。

再一联想到晋南笙的问题——那“栈渡”可是你心上人?

云岫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。

气氛在一刹间冷清。

静默无言。

叶惊阑愣神许久,而后眉梢带喜,“你这是记起了什么吗?”

她摇头,解释道:“我还是什么都记不得,不过是刚巧你提及‘心上人’,瞎猫碰上死耗子,误打误撞就对了。”

他抬眼看向远方,曙光撕裂了混沌的黑夜,蚕食掉它的精魂,等待裂出的太阳大放光芒一举拿下漫长无涯的夜晚。

“记起与忘记,二者非要选其一,不如抉择后者,统统抛在身后。”

世人常说记得容易忘却难。

待到真正有了遗忘的机会,便会烦恼自己如懵懂无知小儿,一切都是混沌不清的,恨不得立马拾起曾有的记忆。

“云岫……”叶惊阑不禁呢喃。

“嗯?”她顺着叶惊阑的视线望去,如浓墨般的夜幕终于被扯出一个豁口。

“世间的所有,我都想你丢得一干二净,唯独我自己……”叶惊阑的手落在她的肩头,带起云岫一个激灵,“但望你记得。”

“记得你曾骗过我?”云岫的目光落进他的眼里,仿佛被一股强劲的吸力带进深不可知的漩涡,她妄图将视线转移。

叶惊阑惘然若失,叹息道:“你怨我,我也想责你骗我。现在我若说让你只记得我的好,约摸是不现实的。尽管如此,我还是希望你单念着好的那一面,摒弃差的。”

他直视着她,想要牢牢地捉住她闪躲的眼神。

云岫折不断他的视线,于是稍稍别过头,说道:“船快靠岸了,我也快沦为阶下囚了。正好遂了公子的意。”

叶惊阑笑着说道:“在此之前,我得先捯饬捯饬,云姑娘要不要一起来?这样的话,你可以做最美的囚犯。”

“固所愿也,不敢请耳。”

……

络绎不绝的车马。

形形色色的各路人,其中不乏大腹便便的员外爷,眼中有精光的商人,拎着小伙计耳朵的掌柜的,粗布裹身衣物上尽是汗渍的码头工,挑箩互相打趣的菜贩子……

南来北往的地方口音终在一处汇杂。

之乎者也的文绉绉同一口一个锤子、老子、二愣子的粗鲁话齐齐飘飞。

这是扬城码头。

搬运工弓着身子上下船。

离岸越来越近。

“抛锚!”张青站在甲板上指挥着。

有的工人听见熟悉的声音,顿住了脚步,痴痴地望着他。

他们多是在幻想做一个领导他人的小头目,在大船上颐指气使。

张青没有管其中一些人或艳羡或嫌恶的眼光,他和这些人从来都不一样。

“准备卸货。”

他发号施令后就随着其余工人一起去扛箱子。他是狗爷的亲信、“搬运工”里的小头头,爬到这个位置能让他人不眼红妒忌,是下了苦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