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中国往何处去(2 / 3)

一试,如果有人在你门上敲着要进来,你问‘谁呀!’门外的人十之八九回答你一个大声的‘我’。这是说,你得用声气辨人。”

梁启超哈哈一笑,说:“但现代都市,却是一个陌生人社会。大家都不认识,没有血缘关系,所以不能讲教化。市场经济,人们最要讲的就是契约,按合同办事。社会中公开讲个人权利,是不能侵犯的。国家出台法律保护这些权利。一个法官,并不需要考虑教化的伦理道德问题,而是要按照法律的条例判决就行。”

辜鸿铭说:“礼治也是一种规则,就好比足球规则。在泰西足球比赛时,裁判官吹了叫子,说那个人犯规,那个人就得受罚,用不到由双方停球辩论。最理想的球赛是裁判员形同虚设,为什么呢?那是因为每个参加比赛的球员都应当事先熟悉规则。”

宋骁飞说:“辜教授这个比喻好,社会就像是大家一起在踢足球。但这问题就来了。礼的规则,由谁制定的问题。在足球比赛中,事先约定根据双方同意的规则之下比赛,裁判员是规则的权威。这个规则也是可以改的,比如最早的足球,是允许用手的。但后来却改了。法律就好比这个大家约定的规则。而礼,却是没经过人民的同意,就已经存在了,而且很难改变。并且,礼治社会并不是文质彬彬的乌托邦,像《镜花缘》里所描写的君子国。礼并不是慈善、或是见了人点个头,礼还可以杀人,可以很野蛮。譬如殉葬,这是古礼。行军打仗时杀人来祭旗,那是军礼。残酷与否。并非合礼与否的问题。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。子曰,‘赐也,尔爱其羊。我爱其礼。’可见,恻隐之心并没有使孔子同意于取消相当残忍的行为。”

梁启超说:“确实,礼不尽是好的。农业社会安土重迁,生于斯、长于斯、死于斯。人口流动很小。所以愈是经过前代生活中证明有效的,也愈值得保守,‘言必尧舜’,‘好古’是生活的保障。但现代社会,人口是流动的,强调创新。所以在礼治和法治的问题上。我还是要强调法治。理想的礼治,是每个人都自动的守规矩,不必有外在的监督。但是理想的礼治秩序,并不常有。一个人可以为了自私的动机。偷偷越出规矩。就像理想的状况。是每个人都守着道德过着日子。但一旦人越过了道德的底线,我们就要用法律来约束。”

容蓉说:“你们刚才讨论的礼治和法治,其实也就是人治和法治的问题。在很多中国人看来,泰西是法治社会,中国是人治社会。其实不能这么简单区分。法治的意思,并不是说法律本身能统治,而是说社会上人和人的关系是根据法律来维持的。法律还得靠人来执行,其实是人依法而治。并非没有人的因素。所以法治,要考虑对执法人员的监督制度。防止出现有法不依。执法不严的情况。”…

宋骁飞说:“容蓉说得对,所以我一直强调用法律限制公权力,限制以权谋取私利,权力之所以引诱人,最主要是财产。如果没有利益可得,权力也没多大意义。大家讨论到这,基本上应该有一个共识,那就是传统儒家文化,适用于农业国的乡土社会,而讲法律和契约的文明,适合于城市。”

辜鸿铭说:“即便如此,我们也不能说中国传统的乡土文明就是落后的。现在很多人提起传统文明,就觉得是落后的,很多人认为乡下人愚,因为他们不识字,称之曰文盲。我觉得不能说不识字就是愚。愚是智力的不足或缺陷,识字不识字并非愚不愚的标准。如果一个人没有机会学习,不论他有没有学习的能力,还是什么都学不到。乡下人在马路上听见背后汽车连续的按喇叭,慌了手脚,东避也不是,西躲又不是。这也不是愚。就像城市里的小姐,到了乡下也会五谷不分。这也正如大总统刚才所说的,文明和文化,和人们现实的生活习惯有很大关系。”

宋骁飞说:“是的。不过我对传统文化的主要不满,就是中国的圣人们太强调